在人類使用土地、種植作物以前,植物、動物、微生物這些「原住民」早已在此自在生活,依賴著陽光、空氣、水而生生不息。萬物消長之間,自有一套軌則,我們稱為「動態平衡」。直到人們發現了農耕方法,土地成了養家活口的憑藉,農耕技術從此代代演進,有點聰明又不夠有智慧的人類終於在上個世紀將化學戰爭中使用的藥劑改良成非常厲害的武器──農藥,可以全面快速又有效的掃蕩蟲害,達到立即豐收的成果。農夫當然心嚮往之,開始大量購買農藥,噴灑在農地上,田裡的春天,越來越寂靜了。
農田,是農夫種菜、種米、種水果的美食搖籃。為符合多數消費者追求農產品外表完好、物廉價美的期待,農夫對田地的態度,開始以生產為唯一目標,無視於這塊土地上蟲、魚、鳥、獸的存在,甚至欲除之而後快。良田不再展現美景,農作物與人成為土地上僅存的生物,一年四季,毫無生氣。
相信許多農夫都不喜歡「吃素」的蟲,還有破壞力強大的老鼠,但卻不知道頻繁使用的農藥,率先殲滅,正是這些害蟲的天敵:青蛙、瓢蟲、螳螂、鳥的食物是蟲;貓頭鷹和蛇則會吃老鼠。然而,在農藥攻勢下倖存的害蟲,將帶著更強大的抵抗力回到田地。相對來說,體積較大、復原時間較長的天敵就沒有那樣幸運了,牠們的姍姍來遲,讓生態平衡的榮景,難以復原。
回首四十年前的台灣,鄉下的農田及圳溝有魚有蝦有貝類,隨著工業蓬勃發展、農藥使用越來越普遍,污染的水流進田裡趕走了牠們,取而代之的是產量更多的蔬果,美麗的外表,卻包裹著毒。記得西雅圖酋長曾說:「如果獸類盡失,人類亦將寂寞而死,因為發生在獸類身上的,必將發生在人類身上,萬物都屬於同一呼吸。」我們獲得甚麼,又失去甚麼?得失之間,值得好好思考。
據說以前台北赤蛙分布全台西部平原,水稻田、沼澤濕地都經常看到牠的蹤跡,現在全台僅有4-5個棲地,處境堪危。除了棲地破壞以外,農田更沒有牠生存的機會,殺草劑讓牠隱身的田埂草叢消失,再者農藥直接侵入牠皮膚,因為牠體積小,對環境最敏感,比之於其它蛙類,這些都是消失的原因。其實,牠雖然小,卻很能吃水田小型昆蟲,例如飛蝨、浮塵子、金花蟲、螟蛾等,牠的消失,這些「害蟲」就多到失衡了,農夫必須更頻繁地用藥殺蟲。真是惡性循環啊!
我們在官田為了保育水雉──菱角鳥,意外發現生態系統環環相扣。阿斌的有機菱角田最難克服的是菱角葉被菱角金花蟲吃光光,於是想盡辦法叫金花蟲別太過分,但效果一直不彰,後來發現,金花蟲肆虐的原因是沒有天敵,追根究柢,原來是為了防治福壽螺,在菱角田放養了綠頭鴨,請牠幫忙「控制」一下福壽螺,結果,鴨鴨幫過頭了,不僅吃光了福壽螺,也一併吃光田裡的台北赤蛙,因此,金花蟲就更肆無忌憚地在菱角田裡頭稱王了,把熱情過頭的鴨鴨請走後,蛙回來了,金花蟲便收斂了。
友善環境,友善動物的耕作方式公推有機農業,目前社會已經普遍信任這些有機產品,有機驗證標章也成為消費者購買時的辨別依據。但是在某些慣行農區,即便有心想改種有機,也很難通過驗證檢查,友善耕作的發展因此受到限制,恢復生機的速度緩慢。大地是有自癒能力的,只要停止使用化學農藥,不僅蔬果更安全,還可恢復環境的清淨。我們輔導稻菱輪作、保育水雉的計畫裡,就是明知輔導區塊緊鄰慣行田區,眼前無法申請有機驗證,因而發展出一套中間路線的驗證方法,兼顧農產與保育,也為台灣友善耕作的產品,探得一道曙光,讓消費者有支持與鼓勵相關農產的管道。
綠色保育農產品的種植方式,大抵跟有機生產基準相同:禁用化學農藥、化學肥料、殺草劑及其他有害環境的資材,土壤水質檢驗也與有機基準相同,產品最終不得檢出農藥,不過寬鬆的部分是在生產環境不特別要求獨立與充分的區隔,才可以讓更多有心的農夫加入,另與有機驗證特別不同的是,在生產區位須發現保育動物(或特殊物種)及/或有積極保育方法,這樣,就可以使用綠色保育標章。如果你已經是通過驗證的有機生產者,這個標章也可以同時申請使用,為了推廣緣由,今年申請完全免費喔。
去年,首張綠色保育標章貼在菱角上──「買菱角救水雉」,得到消費大眾的支持,今年除了原地輪作種出水稻會繼續張貼標章以外,坪林淨源茶也響應此活動,在茶園周邊營造棲息環境,以保育翡翠樹蛙。還有,台東有機驗證農民紛紛表示農田裡有環頸雉、山羌、穿山甲等等保育動物,我們也特別到台東辦了一場說明會,邀請農民參加這個計畫,越來越多人響應下,會形成一股力量,而你我,只要購買貼有綠色保育標章的農產品,就可以用「吃」,幫忙很多動物守護牠的家!